第85节
“所以......”他看着楚书记跟楚夫人平静的说道：“爸妈总不想害了别人吧？！” 楚子回房后，楚夫人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的喃喃自语道：“他是说真的，如果可妍跟别人在一起，他真的会......” 楚书记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他当然能看得出楚子轩这次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对于自己儿子的性格跟手段，楚书记也是十分了解的，而他刚刚所说的话，他一点都不怀疑。 楚夫人把目光转向楚书记，希冀的看着他。儿子刚刚的话她不得不认真对待，总不能真的害了别人吧？可让她就这样妥协，楚夫人又十分的不甘心。于是她把希望放在了楚书记身上。 楚书记苦笑了一下，神色复杂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我们也别折腾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阿轩他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总归日子是他自己过，是好是歹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也别去做那讨人嫌的□□大家长了，省得将来他埋怨我们。” 楚书记想得开，取舍间也果断。他一看儿子那样子，就知道想分开他跟莫可妍只怕是不可能了。如果他们一直这样反对下去，只怕会坏了亲人的情份，既然这样，干脆也就不管了。 楚夫人听到楚书记放弃了，脸上的表情更是沮丧。一时之间只觉得，养个儿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 楚子轩睡醒之后已经是傍晚吃晚饭的时间了。他简单洗了把脸，只觉得又是精神满满的。 他走出房间，王阿姨就笑着说道：“正想进去叫你呢，该吃饭了，快去洗手吧。” 楚夫人因为心情不好脸上的神色恹恹的，根本就懒得搭理罪魁祸首。楚书记好笑的看着拉着脸的楚夫人。 这是没想通，还在闹别扭呢！ 楚子轩也看到了，可他并不以为意，他老妈的性格他了解，只要让她明白自己的决定绝对的坚决，不是她能改变的。时间久了，她自己就能想通。相反，如果他现在凑上去，不但没有好果子吃，还会让她以为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又会凭空生出麻烦。 饭桌上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楚夫人看着楚子轩淡定的吃饭夹菜，只觉得心里实在憋得慌。 吃到一半，楚子轩突然抬头看向父母说道：“爸，妈，我等一下把妍妍接回来住，她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我不放心。” 楚书记一愣，抬头看向楚子轩。楚子轩毫不退缩的与楚书记对视，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楚书记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淡淡的道：“随你的便吧。” 看到父亲没反对，他把目光转向楚夫人。 楚夫人冷哼了一声：“看我干嘛，难道我说不同意你就听我的话不去做？” 楚子轩很认真的看着楚夫人：“妈妈，我固然想娶妍妍，可你要实在不同意的话，我也只好听你的话，毕竟你是我母亲。可是也请妈妈你，以后不要催着我结婚，即使到了三十岁、四十岁也不要催。” 楚夫人“砰”的放下手里的碗，气得脸色铁青，声音都结巴了：“你，你用不结婚来威胁我？” 楚子轩讶异：“这怎么能说是威胁呢？”他目光温软，态度诚恳：“你是我妈，我肯定要听你的话。但是，我是真的爱妍妍，不能没有她。亲情和爱情我都不想失去，只好折衷一下，跟妍妍在一起但是不结婚。你是长辈，不能忤逆你，只好委屈妍妍了。”说到莫可妍时他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是我对不起她，让她只能无名无份的跟我在一起，而且我们俩个这辈子都不能有小孩，将来老无所依......”说到最后，他脸色黯淡，眼里的叹息一闪而过。 听着儿子那明显假惺惺的反话，楚夫人差点气得爆炸，可听到最后却一愣，这辈子不能有小孩是什么意思？既然他都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跟可妍在一起了，又怎么会没有小孩呢？ “什么叫不能有小孩？”说得不清不楚的想急死人啊！不知脑补到什么，楚夫人脸色大变，瘫软在椅子上，只目光发直、空洞又绝望的看着儿子。 难道当初儿子不只是腿受伤，连男人的那部位......也不行了？还是说这也是后遗症之一，只是可妍没好意思说出口，所以他们才不知道？ 楚夫人一阵晕眩，几乎晕死过去！ 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不得不说某些时候楚书记跟楚夫人的思维是同步的。楚书记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也是想到了这个，他愣愣的看着儿子，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楚子轩丝毫不知自己被父母脑补成了太监。看到父母这般模样，他眼眸闪了闪，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跟妍妍不能结婚，名不正言不顺的当然不生小孩，难道要让孩子成为私生子啊？！”他一脸正气懔然，不能更正人君子了。 好像忘记了刚刚说要跟人家姑娘在一起不给名份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楚书记楚夫人瞠目结舌之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是太监就好！不是就好！两人脸上皆是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样儿，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楚书记跟楚夫人对视了一眼，脸都黑了。楚夫人气得咬牙切齿：“我们不同意你跟妍妍在一起，你这辈子就不结婚生子了是吧？还说不是威胁我们？！” “不，妈你说错了”楚子轩的表情认真又诚恳：“这不叫威胁，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了。我不想让你为难，可我又实在不能没有妍妍，所以只能这样……”他的声音里透出淡淡的无奈和委屈。 一番话，说得楚书记脸更加黑了，脸颊两边的肌肉不住的抽搐。他儿子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又无耻了？ 楚夫人都要气笑了：“感情还是我的错？”她看着楚子轩恨不得立马胖揍他一顿。 这兔崽子简直太气人了。明明就是威胁的意思，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全是自己的错，他无辜又无奈，还委屈得不行！ 楚子轩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是觉得既然我已经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了，那么在适当的范围内，我总该有点自己的自由吧？！”楚子轩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心酸啊！ 楚书记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冷着声说道：“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要么我们同意你跟可妍在一起，要么就是我们以后没有孙子孙女？只能二选一？” 楚书记的重点抓得不错，楚子轩抿抿嘴没有说话，可那神情分明写着“就是这个意思”。 这下子，楚书记的手也痒了起来，好想揍人肿么破？ “这辈子我除了妍妍谁都不喜欢，谁都不要。如果你们真的接受不了，我可以跟妍妍不结婚，也可以跟妍妍搬出去住。但是，我是绝对不会要小孩的，还是那句话，我楚子轩的孩子不能是私生子。” 他放下碗筷，慢条斯理的说道。说完就起身去拿王阿姨装好的晚饭出门去了。 楚夫人铁青着脸看着楚子轩走出去的身影，然后怒气冲冲的对楚书记说道：“这兔崽子......”她恨恨的磨着后槽牙。 “这下该怎么办？”楚夫人是真的没办法了。 该怎么办？ 楚书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能该怎么办？ 楚夫人看懂了他的意思，急道：“真的没办法？就由得他了？” “那还能怎么办？阿轩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既然都这样说了，就表明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也绝对做得出这事！”楚书记叹息的说道。 楚夫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神情不甘又恍惚：“他为了逼我们同意他跟可妍在一起，连子孙后代都能说不要......”她也看得出楚子轩刚才的话是绝对的认真。如果他们不同意，他还真能干得出不要小孩这事。 楚子轩出去了，却扔下了一个炸/弹，楚书记跟楚夫人现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楚书记跟楚夫人是愁得不行，楚子轩却心情十分好的向青云巷走去。 他离开了几个月，没有一刻停止过想念莫可妍，如今回来了，他是再也不想跟莫可妍分开。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让莫可妍搬回楚家，连一天也等不了，等下就马上搬。 楚子轩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他一顿，停下了脚步。 院子里说话的人是莫可梦跟莫可妍，她们并不知道楚子轩就在门外。 莫可梦高声质问：“莫可妍，你不是说你跟楚大哥没关系吗？那为什么他回来了你却不告诉我？不告诉我就算了，我现在让你帮我在楚大哥面前说说好话你为什么不肯？你是不是也喜欢他，所以才不肯帮我？”她怀疑审视的看着莫可妍，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莫可梦也是病急乱投医，她知道楚子轩没有那么容易原谅她，但她没想过他竟然连话也不想跟她说、连多看她一眼也不愿意。 想起上午的时候，楚子轩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视若无睹的从她身边走过，莫可梦是真的急了。她心里忐忑不安又不知所措，于是干脆想着来莫可妍这里探探口风。 她刚回来时，就听莫妈跟莫可安她们说了，楚子轩现在喜欢的人是莫可妍。这话，莫可梦是不相信的，没人比她更明白楚子轩当年是多么讨厌莫可妍，就算莫可妍现在比以前漂亮，也不是楚子轩喜欢的类型。可是，不喜欢归不喜欢，莫可妍住在楚家这么久，跟楚子轩怎么说也是同一屋檐下，总也有点情份吧，没看到他一回来就来找莫可妍了吗？！ 莫可梦就是希望莫可妍帮她在楚子轩面前说说好话，就算要道歉要哭诉也得有机会不是？楚子轩现在直接无视她不理她不让她接近，她就算有再多手段也使不出来啊！ 所以她现在是赖上了莫可妍。 莫可妍觉得莫可梦既厚脸皮又不可理喻，明明知道她已经跟莫家断绝关系了，还能若无其事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要吩咐她做这做那，脸还真大！ “楚子轩回来的事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帮你说好话？我跟你的关系有好到那份上吗？莫可梦，难道你忘了自己从小到大都是怎么欺负我的？现在你哪来的脸会觉得我会无条件的帮你？！” 莫可妍都要气死了，早上被楚子轩纠缠，好不容易那厮走了，现在又轮到他未婚妻来胡搅蛮缠。这对未婚夫妻今天约好组团来刷她的是吧？ 而且这俩个人一个德性，自说自话怎么拒绝都不听。 听到莫可妍的话，莫可梦不自在的转了转眼珠子，心虚一闪而过。 可她压迫莫可妍已成习惯，淡淡的心虚过后仍然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你姐，你当然要听我的。你现在不帮我，是不是也喜欢上楚大哥了？” 莫可妍冷笑一声，根本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废话。 可她这样子，莫可梦还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 她脸色大变，怒瞪着莫可妍：“你真的也喜欢上楚大哥了？！莫可妍，你要不要脸？他是你姐夫，你居然生出这种龌龊心思？你怎么就那么不知廉耻！”她眼里闪着怒气，本就漂亮的脸孔在盛怒下更是华光溢彩灼灼逼人。 门外的楚子轩脸色冷得吓人，眼里满是阴沉的怒气。他本想冲进去阻止莫可梦，可不知想到什么，又停下了脚步，只浑身散发着冷气的仍然站在外面。 “莫可梦，你闭嘴！”莫可妍气得脑袋嗡嗡作响，胸膛一起一伏的，她冰冷的看着莫可梦，“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客气。” 如果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她早就冲上去揍人了。 莫可梦被莫可妍森冷的目光看得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不过仍然嘴硬道：“莫可妍你吼什么吼？如果不是你对楚大哥起了那种心思，我会那么说吗？” “你给我滚。” 她刚刚就不该给她开门，就算邻居要投诉也不应该给她开！ 莫可梦好不容易进门，哪会那么轻易离开。她执拗的看着莫可妍：“你还没说你是不是也喜欢上楚大哥了？”如果是以前，莫可梦根本就不在乎莫可妍有没有这心思，因为她知道楚子轩根本就看不上莫可妍。可如今不同了，她跟楚子轩有了隔阂，最怕有人趁虚而入。 她本来笃定楚子轩绝对不会喜欢上莫可妍的，可当她想起楚子轩刚回来就来找莫可妍时，原本坚定的信念不由得开始动摇。 顶着莫可妍冰冷的视线，莫可梦上前了几步，“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楚大哥了？” 看到莫可梦那副得不到答案就不走的咄咄逼人样子，莫可妍简直气得要死。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怒气冷冷的开口：“我早就说过我跟楚子轩没关系，我不喜欢他。如果你再胡说八道侮辱我，就别怪我不客气。”她警告似的扬了扬拳头。 尼玛，再好的脾气遇上莫可梦这种不可理喻又胡搅蛮缠的女人都得破功。她决定了，如果莫可梦再说些难听话，她直接一拳头上去。对她，她真不应该客气！必须得让她受点教训，省得她口无遮拦的在这里乱喷。 门外的楚子轩再一次听到莫可妍说不喜欢他，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涩，身上的气息也阴郁下来。 而院子里的莫可梦被莫可妍扬起的拳头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了几步。看着莫可妍那满布煞气的脸蛋，莫可梦第一次感觉到妈妈大姐她们说莫可妍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是什么意思...... 是像变了一个人，从前，莫可妍哪敢这般，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之前虽然明白莫可妍比以前变了很多，但是莫可梦还是很不以为然，在她心里，莫可妍变化再大，仍然是家里那个沉默寡言没存在感的小透明。现在看到莫可妍这样子，莫可梦有了一丝退缩，可一想到楚子轩，她又恢复了勇气，只要哄回了楚大哥，有的是收拾她的机会。莫可梦心里想着，眼里也闪过一丝怨恨的光芒。 她抿了抿唇，仍旧固执的看着莫可妍，问道：“既然你不喜欢楚大哥，那你帮我在他面前说说好话，叫他原谅我。”她虽说得理直气壮，可心里却没什么底气。莫可妍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无论她说什么都不敢反抗的小可怜了，她还真没把握莫可妍会听她的。 可是，她现在根本没什么办法能回到楚子轩身边，只能紧紧的缠上莫可妍了。谁叫她那么得楚家人喜欢，想到那天楚纤纤对莫可妍的维护、想到楚子轩刚回来就来找莫可妍，莫可梦眼里闪过一丝怨恨与不甘...... 莫可妍目瞪口呆的看着莫可梦，原本浑身的怒气此时却烟消云散，因为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跟她继续说下去。莫可梦她......特么的就是一个脑子有病说也说不清楚的脑残！ 帮她？她为什么要帮她？就冲她从小欺负小可妍到大、后来又是她一推才害死了小可妍的恩怨，莫可妍不从中捣乱已经是她大度不跟她计较了。莫可梦凭什么认为她会像以前的小可妍一样，只要她要求，即便心里不愿也会按照她的话去做？ 简直不知所谓！莫可妍嗤笑，这莫可梦真的是被莫家人跟以前的楚子轩惯坏了，总是以自己为中心，真以为地球是绕着她转啊？！ 想到这，莫可妍懒得再理会看不清楚状况的莫可梦，她冷冷的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说完，她就打算去开门。 莫可梦紧咬着唇，看着莫可妍的眼神像淬了毒。她都这么低声下气的求她了，她怎么敢这般无动于衷不理自己？ “莫可妍......” “莫可妍......” 她嘴唇抖动着，怨毒的在喉咙里翻来覆去的无声的念叨着莫可妍的名字，心里恨得滴血。 看见莫可妍真的要去开门赶自己走，莫可梦眼里露出一抹噬人的凶光，那眼神似要吃人般。 莫可妍......你，真是好啊！这般不留情面，她莫可梦算是记住了！待她哄回楚大哥，今日之耻，定当...... 莫可梦恨得全身颤抖，心里闪过种种该如何整治莫可妍的念头，眼里的凶光与戾气也越盛。她瞪着莫可妍，看到她快要走到门边了，才死死的压下心里的恨意，追上前拦着莫可妍。 她扯着僵硬的嘴角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可妍，可妍，你......你帮帮我吧，我真的很喜欢楚大哥，我不能没有他！”她压低嗓音抖着嘴唇艰难的说道。 这是有史以来，莫可妍第一次听到莫可梦对她说话这么软和，虽然语气僵硬，但那话语里哀求的意思很明显。 莫可梦眼里沁着泪水，黑眼珠更是水润透亮，微红的眼角，半仰着脸庞，小巧纤细的下巴有一种说不出的脆弱与可怜。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照在她身上，她美得犹如暮色下的江南，朦胧而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