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围之中

    程钺睁开双眼之时，发现小染正抱着膝盖，坐在他面前的坐地上，俏脸微红，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小染容颜绝美，平素总是一副清丽脱俗，不染尘埃，宛若谪仙临尘的样子。但此刻的样子却与往日里大相径庭，不仅显得有些羞涩，甚至目光中还充满了无法言明的情意……

    看着这样的小染，程钺不禁一阵心旌神摇，坚固的道心在这一刻竟有些动摇了。

    小染见程钺突然睁开双眼，芳心有些慌张，连忙收起了这古怪的神情，佯装出一脸疑惑，抢先动问：“小钺，你在看什么？”

    程钺回过了神，顿时老脸一红。

    “我姐真是长大了，出落的越发标致了，传说中的绝代佳人也不过如此了吧？还有，刚才她的样子好奇怪……”程钺暗暗在心里嘀咕。

    “修炼了这么久，有什么成果了吗？”小染并不知道程钺在转着什么心思，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

    提起这个，程钺立刻将刚才的绮思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脸兴奋的对小染道：“姐，你不知道，这逆命挽天功简直太厉害了！就练了这么一点时间，我的真元之力竟然突飞猛进，提升到了厚积境第四重的水准！”

    “真的？！”小染大喜过望，程钺有所成就，她甚至比程钺本人还要高兴。

    “那还有假？”程钺笑着道，言罢他便在附近找了颗大树，运转真元之力，向小染展示了一下他现在的实力。

    一掌击出，大树上留上下了一个深达数存的手印，在没有动用任何武技的情况下，纯以真元之力发动攻击，能有如此威力，已经十分难得了。

    小染十分高兴，程钺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方才打出的真元之力并不是普通修炼者那样的透明无色，而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程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将原因推到了逆命挽天功的特殊法门上面。

    就这样，一个小插曲告一段落。

    此时，程钺终于注意到了小染的异常之处——她衣服上的血迹全都不见了，人似乎也干净清爽了很多，连忙动问原因。

    小染自不会瞒他，将真相告知。

    原来，在程钺修炼的这十几个时辰里，她在这个小世界里四下转了转，除了那片鬼影森森的树林和那个通天阶梯没敢去之外，整个小世界几乎都被她走遍了。

    令人有些惊疑的是，这个小世界虽然看起来似模似样，但除了树木花草之外，并没有任何活物存在，同时，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天气变化，甚至连风都不存在，整个小世界就好像是绝对静止的一般。

    小染毕竟是女孩子，在这样诡异的地方呆着，心中自然会有些毛毛的，没敢继续乱走，在去湖泊里洗了个澡，顺便清洗干净了衣服上的血迹之后，便回到了程钺身边。

    听完小染的讲述，程钺二话不说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光顾着修炼，把小染丢在这里饿肚子，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程钺立刻依照记忆里控制空间法器的方法，探出神念，在虚空中打开了一个通往外界的门户，一步踏出，出去寻找食物了。

    ……

    午时刚过，一个身宽体胖的汉子正在董村村长家的院子里晒太阳，他穿着尨阳镇守衙门的官差公服，腰上配着狭长的雁翎单刀，屁股坐在一个石墩子上面，身子正在一晃一晃的打瞌睡，一副随时都有可能从石墩子上面栽下来的样子。

    一座青铜小塔被十分随意的搁置在石墩子下面，上面布满土红色的铜锈，看起来与破烂无异。

    突然，那青铜塔的底层门户处金光一闪，一个小小的人影快速放大，出现在了汉子旁边！

    “我的娘！”

    汉子被这毫无征兆的变故吓得不轻，立刻睡意全无，就要跳起来。

    “你还是坐下的好。”

    突然出现的那人也被吓了一跳，只是却比汉子敏捷的多，伸出双手，一手摁肩，一手捂嘴，很轻易的就将汉子制住，摁回了石墩子上面。

    汉子心中震骇，他虽然虚胖了点，但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但突然出现的这位则不管怎么看也只有十一二岁而已，竟然比他力气大得多，让他空有高大成熟的体魄，却全无抗衡之力。

    恰在此时，他也看清了那少年的脸，顿时吓得尿都快出来了！

    “这位官差大哥，你认出我了？”

    突然出现的身影正是程钺，他笑眯眯的盯着汉子问。从衣着打扮上便能看出，此人定是尨阳镇守衙门的官差。

    汉子看过程钺的画影图形，怎么可能认不出他？奈何嘴被捂着，说不出话来，只好用行动来表示——伸手就要去拔腰刀。

    程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提起腿来，一脚踏下，将汉子的手踩在了地上。

    程钺这一脚的力道着实不轻，汉子若不是嘴被捂着，肯定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官差大哥，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一见我就要拔刀，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汉子知道这回栽了，立刻放弃了挣扎。

    程钺满意一笑，腾出一只手将汉子腰上的雁翎刀拔了出来，顶在了对方腰间。

    “官差大哥，我有不少问题要问，希望你能配合。”

    性命都在人家手里，汉子怎么可能不配合？当下便连连点头。

    “嗯嗯，我就喜欢大哥你这样识时务的人。”程钺咧开嘴巴，露出了六颗白牙。

    一刻钟后，程钺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倒持长刀，给汉子脑袋上来了一下，将之击昏了过去，而后拖着对方的身体，将之藏在了院子里的茅厕里面。

    原来，自从前天夜里在蔚水边上扑了个空之后，尨阳镇守衙门便一直在搜寻程钺与小染的蛛丝马迹。

    为了尽快抓住他们，给即将上任的西北三镇节度使周伯龙一个交代，尨阳镇守使又增派了不少军力出城搜索，不仅正规军的人数达到了三千之众，连镇守衙门里平日负责城中治安的官差捕快都派了出来。

    不过出城的人数虽众，收获却是寥寥，除了一开始在河边发现的凶犯所用杀人凶器——小塔外，根本一无所获。

    带队前来的将领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便分派大队人马，沿着蔚水上下放大了搜索圈，作为此次出城官兵中战斗力最渣的一个群体，官差们疏于训练，体力不足，实在无法跟上大部队的行动，便得了一桩美差——去沿岸村庄中搜索凶犯。

    就这么，刚刚被程钺擒住的那个官差与他的同僚们便来到了董村之中，在这里他们自然是搜索不到任何东西的，不过却可以借严加搜索的名义停驻在村中偷懒，顺便吃香喝辣，作威作福。

    那小塔因为太过破烂的缘故，几乎无人重视，便被丢给了官差的头头李巡捕保管，李巡捕也觉得小塔碍事，便将小塔交给了自己的跟班王四，也就是被程钺擒住的那个倒霉蛋。

    倒霉蛋是真倒霉，做梦都没想到数千大军挖地三尺都想找到的凶犯，竟然就在他的手心里攥着……

    “这蔚水是没法渡了！”

    程钺心情沉重的想着。

    现在蔚水沿岸有数千甲士都在搜索他的行踪，甚至河面上都有隶属于尨阳镇守衙门的艨艟战舰在巡查，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安然泅渡蔚水啊？

    “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吧？既然如此，还不快束手就擒？！”

    就在这时，程钺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粗粝沙哑的男声！

    “什么人？！”程钺大惊，急忙转过了身。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程钺身后。

    这人身高八尺，膘肥体壮，身穿灰色官差常服，头戴黑色软脚璞头，右边袍袖是空的，显然断了一臂，腰上悬的并非普通官差的雁翎刀，而是一口看起来分量颇重的九环大砍刀！

    程钺在尨阳住了两年多，怎么可能不知道此人是谁？当下就面沉似水的道出了对方的身份与姓名：

    “镇守衙门首席巡捕……李青蛟！”

    程钺听说过此人的一些过往，知道对方曾是雪国官军中的一名校尉，前几年曾率部与入境的秦军血战过数场，修为不低，乃是一名厚积境五重的修炼者，只是因为在战斗中被秦军斩断一臂，成了残废，才不得已从军中退下来，在镇守衙门做了巡捕。

    李青蛟狞笑了一声，高昂着头颅，大大咧咧的道：“正是本大人，你这小子真是莫名其妙，数千大军拉开天罗地网搜寻你，你却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而且还十分不知死活的毫不收敛自己的气息，真以为我是神觉迟钝的凡夫俗子，感知不到你的存在吗？实话告诉你，自你进入这个院子开始，我就知道你来了！只是本大人是个慈悲为怀的人，不喜欢让人犯糊里糊涂的受缚，这才容你在我那跟班嘴里问了个清楚明白！”

    程钺越听脸色越黑，最后懊恼不已的道：“我还是太操切了！”

    李青蛟说他不知收敛自己的气息，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一时的急功近利，他将自己的真元水准提升到了厚积境第四重，但是肉体却仍然只是积境第二重的水准，相比真元力差距实在太大，弱小的肉体根本无法自如收放强大的气息，这才导致了他在不知不觉间泄露了行踪！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深刻的教训。

    “小子，现在后悔也晚了！说吧，是你自己乖乖受缚，还是由本大人来代劳？！”李青蛟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程钺，神色狂傲，根本没将少年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