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不成功便成仁

    程钺此时终于能跟无忆子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判了，在关于如何帮对方复仇的问题上，他始终坚持一个原则不动摇，那就是绝对不允许被对方附身。而无忆子则认为这是他没诚意的表现，迫于无奈，程钺只得浪费大量口舌，并开出相对比较合理的条件去说服无忆子，两人讨价还价了半天，这才将交易条件定了下来。

    “打探你仇家下落的事包在我身上，一旦有了线索，我会立即来通知你，如果时机合适，我会立即带你去复仇。”程钺一脸认真的道，“但是若得知你的仇家已死，你就得放弃复仇，让我送你往生。”

    无忆子面色有点阴郁：“在你打探到仇家的下落之前，我会一直呆在这个洞穴里，若是再有人进来，我也不会害他们，但你必须在交易达成之日起一个月内将消息传回来，不然我就视你违约，届时我将不再受条件约束。”

    “成交！”程钺伸出了手。

    “成交！”

    无忆子的脸抽了抽，抬手跟程钺握了下手。

    条件谈妥，气氛顿时融洽了很多，程钺又向无忆子问起了这座山洞埋藏的宝藏的事，这次无忆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程钺这才知道，原来这座山洞的宝藏根本就不是什么实物，而是这洞穴中的太阴之力，确切的说，就是水潭里的那些黑色的水。

    据无忆子所说，这个水潭底部通向玄冰洋的海眼。

    玄冰洋乃是极北之地的冰海，火属阳，水属阴，普通之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寒冷无比的玄冰洋了，可以说，这片海洋就是一个自然产生的极阴之地。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片大洋及周遭陆地也许不是什么宜居之地，但对于修炼太阴法门的云晟门来说，却是一处宝地，是以当年凌虚子祖师才会在此开门立派。

    话题扯的有点远了，单说这个山洞里的水潭，因为与玄冰洋的海眼相通的缘故，经过亿万年的积累，这处水潭沉淀了海量自然产生的阴气，连水色都变成了纯黑色，山洞内部受其影响，更是变得如同阴间一般，长满了各种不属于人间的植物。

    这处水潭对于修炼太阴功的人来说可谓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宝地，是以当年发现此处的云晟门弟子才会将此地当成了宝藏，并特意画了一张地图，将这个山洞的具体所在记录了下来。

    说起来也是命运弄人，千年前云晟门的天才弟子无忆子无意间得到了这张地图，为了能在修炼道路上获得更大的突破，他毅然决定来此闭关。

    只是却不想当时这里已经被另一人所占据，那人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巢穴，在这里做了不少不可告人的勾当，恰好被无忆子所撞破，为了灭口，那人仗着修为高强，将无忆子杀害，并冰封在了此处。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千载过去。但无忆子复仇的执念始终不散，在经过无数努力之后，他终于成功将自己的一缕执念送出了玄冰棺之外，借着浓郁的太阴之力化形而出，成为了现在的复仇者。

    前情后事全部听完，程钺不胜唏嘘，又好生劝慰了无忆子一番，两人的交谈这才告一段落。

    ……

    程钺闲庭信步似的走到水潭边上，盘腿坐了下来，开始按照莫闻子所传授的法门，引太阴法则入体。

    “真的要试啊？明明都连续失败一年了！”小千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程钺停止运功，睁开眼，没好气的看着她：“这里是极阴之地，比师祖的寝宫更适合修炼，说不定能成功呢！”

    小千撇了撇嘴：“这次再失败你就该死心了！”

    程钺苦笑了一声，在之前的一年中，他不遗余力的想要引太阴法则入体，跟自己的生命法则共处，但却总之功亏一篑，有好几次甚至差点走火入魔，丢掉小命。只是他就是不信邪，千方百计的寻找可行的办法，这次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的宝地，也是想孤注一掷的再试一次！

    对他来说，此行能不能得到宝藏都是小事，而能不能有所突破才是真正的头等大事！

    “你竟然在做这种疯狂的尝试！”此时无忆子听见动静也过来了，他目光深邃的看着程钺，表情十分古怪，让人捉摸不透。

    “很疯狂么？”程钺感兴趣的问。

    “当然疯狂！”无忆子冷笑着点了点头，“历史上有不少人都想这么做，但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失败了，只有极少数人侥幸成功，而那极少数人最后则都成为了不朽的传奇，你认为自己也能跟他们比肩么？”

    程钺耸了耸肩：“历史都是人创造的嘛，说不定我真可以呢！”

    “太狂妄了！”无忆子听得直摇头，他当年最疯狂的时候也没做过这种尝试，因为他有自知之明。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我！”程钺道，小脸上颇有些自傲之色。

    见他在那嘚瑟，无忆子不禁咬了咬牙，好在他按耐住了，没有真上去揍程钺一顿。

    “我会看着你的，若是你有走火入魔的风险，我会尽全力帮你化解。”他面无表情的承诺。

    程钺咧嘴一笑：“那真是麻烦你了！”

    无忆子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黑暗之中。

    “我也会看着你的，如果你不行了，我会给你个痛快！”小千也一本正经的承诺。

    对她程钺就没啥好气了：“滚！我死了你活的了吗？”

    “呵呵呵，那就祝你成功！”小千轻笑着消失了。

    “这还差不多。”程钺咕哝了一声，再次闭上了双眼，进入了入定状态。

    极阴之地确实是名不虚传的，程钺刚开始运功没多久，他体内专为太阴法则腾出来的一小部分区域便被填满了——历经无数次失败，他现在已经学乖了，不再追求法则之间的绝对等量平衡，而是开始循序渐进，让身体习惯两种法则同时存在，哪怕太阴法则能在生命法则的巨大反噬作用下留在体内一点点，对他来说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不过目前为止，就算是这种极低的要求，他也还没能成功过一次……

    法则之间的冲突很快就出现了，程钺不禁拧紧了眉头，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巨大的痛苦突然而至，尽管这种痛苦已经品位过无数次了，但他还是感到难以忍受！

    “挺住，只要挺住就是成功！”他咬紧牙关给自己鼓劲。

    然而随着他的坚持，痛苦也在加剧，并很快超出了神经所能忍受的极限！

    此刻程钺的感受就好像是有人在拿小刀在一片一片，毫不停歇的削他的肉，同时还有一个温度极高的火炉在炙烤着他一般！

    这痛苦简直超出了人类所能忍受的极限，就是超人一般的修炼者也度秒如年！和这样的痛苦一比，在大锅里熬炼己身简直变得如同洗热水澡一般不值一提！

    “不行了！”

    程钺猛地睁开了眼，眼白上满是细密的血丝！

    “不好！”

    为程钺护法的无忆子与小千同时惊叫了一声，就要冲上来！

    而程钺此时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快停下！”小千惶急的呼喊。

    “不要命了么？！”无忆子也急声道。

    程钺用最后的理智向他们决绝一笑，而后义无反顾的跳进了黑水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