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事了拂衣去

    幽深的夜，整座新洛城都已万籁俱寂，只能听到夜风的呼啸声。

    郑王宫外庭，一座规模不小，装饰华丽的大殿中，却有几人仍未安睡，精神奕奕的秘议。

    “什么？！”

    听了程钺的话，三万雪军实际上的统帅李贸然豁然起身，一脸震惊，“大人，你要离开我们？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旁边的郑存业倒是仍保持着镇定，盯着程钺，若有所思。

    程钺郑重的点头：“是的。此间事已了，我还有其他要事要办。因此要先行离去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郑国有我岳父把持，我再留铁至尊帮你镇住局面，郑国君臣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程钺并不是在开玩笑，眼下他的神使身份已经得到了郑国的认同，雪国伍子正那里也没有什么问题，郑国也已经完全处于自家岳父的把持之下，只要他说出要求，便不会同意郑国地仙援晋，那么他在郑国的所有目的便已全部达到了，对于时间紧迫的他来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可是……”李贸然还待再说。

    程钺却摆了摆手，道：“事情就如此定了，老李，你领命就是。还有，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见程钺下了逐客令，李贸然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当下冲程钺恭恭敬敬的回了一礼，转身走出了大殿。

    “你有不可告人的话要对老夫说？”李贸然离去之后，郑存业才悠悠开口。

    程钺笑了起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岳父大人。”

    “说吧。你还想让老夫帮你做什么？”郑存业沉声道。

    程钺在不客气，双目灼灼的盯着郑存业，寒声道：“眼下晋国三公之乱岳父大人应该知道吧？”

    “嗯。”

    “三公之军力并不弱于晋国朝廷，眼下听闻他们皆已举兵，进展最快的已经夺取晋土数百里，晋国朝廷摇摇欲坠，其最大的依仗煌天教反助魏公，离火门则按兵不动。若情况继续下去，晋国必亡！其疆域也必然三分！”

    郑存业心念电转，思索着程钺向自己说这番话的用意，片刻之后，面无表情的道：“眼下之势，能救晋国的只有她的盟国而已。我郑国便是其中之一。你出了这么多力气，其实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事吧？那么说吧，你想让我郑国派出地仙援助晋国吗？”

    程钺毫不犹豫的摇头。

    郑存业的眉头拧了起来：“你不会不知道秦国东出在即，能抵挡她的只有晋国吧？但你却又要我坐视晋国灭亡，莫不是在襄助秦国？”

    程钺叹了口气，心悦诚服的向郑存业竖起了大拇哥：“岳父大人，您的判断力小婿心服口服！”

    “不要拍老夫马屁！”郑存业一脸严肃，“毛将不存，皮将焉附？晋国若三分，天下列国必为强秦所灭！我郑国也不例外！”

    程钺耸了耸肩：“我知道。但是郑国亡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郑存业怒视着程钺。

    程钺叹了口气，说了实话：“岳父大人，天下分裂了太久太久了，是到了再度合一的时候了。而且这对您也是有利的，在郑国在权臣是很舒服，但借着我的兵威上位，您就必然会被郑国之人视作国贼，难道您想国贼一辈子吗？但是促成秦国一统天下就不同了，您将是未来帝国的功臣，青史之上都能留名的。”

    “这……”郑存业怔住了。

    “所以，不要援晋！”程钺语气郑重的道。

    最后，郑存业还是妥协了：“你能保证秦国灭郑之后将我视作功臣？”

    程钺笑了：“当然！我和秦王可是生死之交！”

    ……

    说服郑存业的当天夜里，程钺便离开了新洛，他走的太过突然，郑国君臣根本没有察觉到，等到他们发现程钺已经不见了的时候，郑国已经被郑存业等新兴权臣集团所掌控，连元天观的天元真人都在郑存业亲自出面游说下表示了臣服。

    三万雪军在李贸然的带领下又在郑都驻扎了一个月，待郑国朝廷按约定缴清了所有钱款布匹之后才离开。在离开之时，他们受到了郑国朝廷的欢送，走的像个英雄。这让李贸然和三万雪军将士都有些不适应，他们明明狠狠敲诈了这个国家一笔，还杀伤了不少郑军，理应是这个国家的仇寇才对啊……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单说程钺，离开新洛之后，这货没有立刻前往齐、楚两国，而是跑去雪国北方，见了正在率军镇压叛乱的伍子正一面。

    伍子正对于程钺这短短时间以来取得的战绩大为震惊，要知道他还没能将国内的叛乱镇压，程钺就已经颠覆了一个国家，这简直太夸张了。伍子正都有一种冲动，要给程钺官复原职，让他重新做这个国家的国师，这样就算雪国不能在未来一统天下，但是保国家社稷不灭就不是问题了。

    好在程钺根本没兴趣再给雪国吕氏为臣，别说是国师了，这次就算真封他大将军，他也不干了。

    程钺只是催促伍子正赶紧将答应自己的官方神使认可交出来而已，其他话根本懒得与对方说。

    神使认可文牒伍子正早就准备好了，就随身带着，见程钺要得急切，不敢耽搁，将之取出来交给了对方。

    程钺拿了文牒，当下就要闪人。

    伍子正连忙一把拉住了他。

    “你还有啥事？”程钺不耐烦的问。

    伍子正苦笑道：“我只是想知道，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带着雄武镇三万军马伐郑？以你的本事，一个人就能胁迫郑国朝廷屈服了吧？”

    程钺就知道这货有此一问，当下也不隐瞒，坦然道：“天丞子喽，这老不要脸说我此去必定成功，但是一个人就算击败了郑军，擒住了郑王，也无法利益最大化。因为除非屠尽郑国王室，不然便不可能让郑国君臣有亡国灭种的危机感，而带着军队去就不同了，三万大军足够将郑都新洛屠戮一空，彻底灭亡郑国。”

    伍子正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就说那老道为啥问我要虎符，原来是打着在郑国狠狠捞一笔的主意啊！”

    “拿着！”

    程钺从怀里取出那天丞子交给自己的虎符，还给了伍子正，“完璧归伍！”

    “你小子！”伍子正拿着那虎符念叨，“其实你一直拿着这虎符也行，啥时候雪国有危难，你再回来带兵救难。”

    “想得美！没有这种好事了！”

    程钺撇了撇嘴，再不耽搁，施展麟影步飞出了伍子正的帅帐，而后快速的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父帅，那小魔王走了？”伍子正的次子走进了帅帐里。

    “嗯。”

    伍子正淡淡回应了一声，双眼却一直遥望着帅帐之外的天空出神。

    “父帅，他本事那么大，而今正是多事之秋，你为何不许以高官厚禄，留下他帮忙？”

    伍子正脸上浮现出了苦笑：“他哪里是我能留的住的，我总有一种预感，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他了，以后，说不定你我和伍家的子孙就只能从各种传说故事中听到他的名字了。”

    “传说？！”少年将军吓了一跳。

    “是啊！”伍子正仰头向天，“来自天界的传说。”

    ……

    雪国内乱未平，加之天丞子已与程钺达成了秘密交易，因此雪国不会援晋；同样的，以陈国之君陈莨玉与程钺的私人关系，该国无量寺的高僧们也不会援晋。郑国与秦国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是程钺扶植起来的新朝廷，一个则巴不得晋国完蛋，因此，天下唯一有能力，也有动力援晋的，就只有齐、楚两国了！

    齐、楚一东一南，并为大国，虽不如晋国那么强大，却也是秦国未来统一之路上较大的绊脚石，而且与晋国朝廷关系密切，想要他们不派出地仙援晋，难度可想可知。

    程钺思量再三，最后先去了齐国，相比时刻被妖国威胁的楚国，齐国这个民殷国富，安逸惯了的大国显然更难解决，而程钺则喜欢挑战！

    至于为何齐国比楚国难？原因也很简单，齐国东有晋、郑，北有雪国，彼此相安无事，早已安逸惯了，而安逸的国家想要保持安逸的日子，就需要这个世道较为安定有序，而作为人间界秩序的基石，晋国毫无疑问是不能亡的！

    因此，在救援郑国这件事情上，齐国毫无疑问积极性要比楚国高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