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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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未觉,险些撞上廊柱,这才惊叫出声。 徐锦华刚一出手便觉不好,只因魏韵灵那动作太过贴近,呼吸都险些喷在了她脸颊的疤痕处,这才下意识的甩脱开来。此时连忙上前,扶了魏韵灵,细声道:“韵灵姐姐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魏韵灵摆了摆手手,“是我不该突然凑过去,倒吓着锦华妹妹了。” 说着,眼珠一转,竟跑到徐锦瑟身边,挽起她的手,朝徐锦华一笑,“这样,我和锦瑟妹妹一处走,锦华妹妹就不用担心被吓着啦。” 说着,没事人一般,挽着徐锦瑟继续往前。 徐锦瑟心中好笑,略转过头,便瞧见徐锦华面上瞬间掠过的阴沉,但旋即便被她收敛的分毫不露。 看来这位韵灵表姐,单纯归单纯,倒不像面上这般不晓世事呢。 第67章 表妹 当晚,几人被安排在春熙阁的客房中。 客房正临着魏韵灵所在的夏雨轩,只不过这一日舟车劳顿,徐锦瑟回房不久后便睡着了。 待第二日醒来,已是晨光微亮——她自床上坐起,望着窗外天光微微出神,竟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小姐起来了?”鸿雁掀起帘子,见徐锦瑟已经坐起,只说道,“还想着赶了一天的路,小姐会睡得久些呢。” 因着徐锦瑟入睡时,大都是荷香守夜,鸿雁尚不知她难以入眠之事。徐锦瑟也不说破,只道:“不比得在家。” 她在鸿雁的服侍下洗漱了,才在丫鬟引领下去到夏雨轩。 魏韵灵早就等在里头,一见她进来,立刻迎了上来,“锦瑟妹妹。” “韵灵姐姐。”徐锦瑟刚同她问过好,徐锦华、徐锦秋和徐锦冉也进了门。 魏韵灵见状便微微一笑,放开了她,然后带着她们入了内室。 崔嬷嬷早已在此等候多时,魏韵灵给两边介绍了,徐家姐妹便齐齐见了礼。 崔嬷嬷也还了半礼,一双眼睛平平地打量了几人片刻,方才说道:“世子夫人既将几位小姐托付老身,老身便恬居半师,给小姐们讲讲这规矩、礼仪。” 徐锦瑟瞧着这崔嬷嬷表情肃穆,穿一身雪青色褙子,下配刻丝葫芦纹样的综裙,头发在头顶挽了个髻,斜插一只翠玉长簪,发丝一丝不乱,瞧着便不怎么好相处的模样。 崔嬷嬷板着脸道:“几位小姐须知,学什么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这些时日,老身会对几位严格要求,以期能在赏梅宴前让几位再进一步。若是哪里得罪了,还请小姐们勿怪。” 几人忙道不敢。 崔嬷嬷略一颔首,只这课还没开始,又有丫鬟通报,说韩小姐来了。 魏韵灵不由得撇了撇嘴。崔嬷嬷瞥见,呵斥了一声,众人便见她正起了表情,不敢再露出丁点儿不端庄的模样。 就在这时,世子夫人陈氏带了一个少女进来,朝众人介绍道,这是她们韩家表妹,韩茵。 韩茵的母亲是安平侯庶出的二女儿,只早早便去世了,她父亲早已另娶新妇,孩子都有了两个。 安平侯世子怜她年幼丧母,便时时让夫人接她过府,与魏韵灵也算打小便认识了。只两人性格不合,魏韵灵一向看她不顺眼,因而并不算亲近。 韩茵瞧着娇娇怯怯,行动间如弱柳扶风,乌发梳成双髻盘在脑后,只鬓边垂下两绺,映着脸儿显得更小了。 徐锦瑟看她唇色浅淡,怕是身子不大好。 陈氏道,为着那赏梅宴,韩茵要暂住府中,与大家一同受崔嬷嬷教导。 韩茵今年十三岁,因生在冬日,比徐锦瑟和徐锦华略小,却是比徐锦秋和徐锦冉大的。 魏韵灵的态度颇为明显,韩茵隐隐觉着自己被冷待了,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双目中盈盈含水,一副怯弱模样。 魏韵灵看得心中烦躁,忍不住移开视线。 徐锦瑟在旁瞧着,恰在此时崔嬷嬷开始宣讲,魏韵灵便索性全神听讲,并不去看韩茵。 因是第一堂课,崔嬷嬷只略略讲了一番大家小姐该注意的仪态、礼仪,便让她们各自走一段路,叫她瞧瞧。 几人依次走了,崔嬷嬷的脸色便越发严肃,显是不甚满意。 众人心中都有些惴惴,尤其是韩茵,忐忑都快写在了脸上。 让崔嬷嬷瞧见,眉头便皱得更紧了。只说今日便先散了,她要回去好好想想,如何针对各位小姐的状况展开训练。 魏韵灵自是最开心的,只她笑容还没展开,又瞧见韩茵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便立即收了笑容,转身就走。 韩茵连忙追了过去。 因着两人年纪相近,以前韩茵来时都是住在魏韵灵的夏雨轩,这次也不例外。 魏韵灵见她追着自己来了,而她又一见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就烦,索性折返回来,挽住徐锦瑟道:“锦瑟妹妹,我与你一见便投缘,不如来我房里坐坐?” “韵灵姐姐?”徐锦瑟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瞧瞧她,再看一脸惊讶的韩茵,心道这怕是为着避开这位韩茵表妹吧。 她想着,便伸手覆上了魏韵灵的手臂,微笑道:“姐姐盛情,我哪有拒绝的理儿?” 魏韵灵一听便高兴起来,觉得徐锦瑟果然通透,解了自己的麻烦。 她回头对几人笑笑,道:“那我跟锦瑟妹妹就先走一步了,几位妹妹自便,就当这儿是自己家就行。”说完,拉了徐锦瑟便走。 这态度叫徐锦秋一阵窝火,只毕竟此时借住在安平侯府,不好发作。 魏韵灵拉着徐锦瑟,直入夏雨轩。 刚一进门,便有丫鬟奉了茶来,魏韵灵便邀她坐下:“妹妹坐,尝尝我这里的茶。” 徐锦瑟接了茶盏,魏韵灵却捧着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屋中便仅剩了茶盏轻微碰撞的声响,气氛有些尴尬。 徐锦瑟在心中一叹,挑起了话头,“那位茵表妹……我瞧着韵灵姐姐,似是对她有些心结?” 这名字听得魏韵灵一抖,立时便回神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冷落了徐锦瑟,心中不由有些歉意。干脆直说道:“我只不耐烦见她镇日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她倒没什么坏心,只这人——” 魏韵灵一叹,“我不惯背后道人是非,日后相处起来你就知道了。” 这位韵灵表姐还真是直来直往,徐锦瑟微微笑道,“既是这般,韵灵姐姐只避开就好,我瞧着三妹倒像同她谈得来的。” 魏韵灵闻言,从窗中望出,只见韩茵带着徐锦华、徐锦秋和徐锦冉也入了夏雨轩,只在外头石凳上坐了聊天,并未进屋。 徐锦秋同韩茵聊得正热,时不时轻笑几声,倒衬得她这屋里有几分寂静。 魏韵灵对徐锦瑟的歉意顿时更深了,不由道:“是我考虑不周,硬拉了你来,倒叫你不能同她们一道了。” 徐锦瑟只笑笑,“韵灵姐姐何出此言?也许……本就不是一道呢?” 魏韵灵愣了愣,旋即大笑起来,“是了,也许本就不是一道呢,锦瑟妹妹,不怪我一见你就觉着顺眼,哈哈哈哈。” 徐锦瑟但笑不语。这位韵灵表姐直率得,真是叫人打心里喜欢。 两人的友谊,便在这微笑中,初初萌了芽。 而此时的窗外,徐锦秋正指着韩茵头上一朵青色小花道:“刚没看见,茵姐姐头上这花儿,是真花吧,颜色可真别致。” “这个?”韩茵将发上那朵小花摘了下来,拿在手中。那是比半个指甲盖还小一圈的花儿,韩茵头上零零碎碎插了几朵,远看不觉,近看却有种别样的精致。 “就是这个,大姐、四妹,你们快看,这花儿我竟没见过。” 徐锦华与徐锦冉闻言,也靠了过去,同她一起瞧那花儿。 徐锦华道:“这花儿当真眼生得紧,怕不是京城所出吧。” 韩茵愣了愣,才道,“锦华姐姐当真有眼力,这花是极北之地才有,只有极低温度时才能存活,倒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只离了那里,便难存活。” “竟如此珍贵?”徐锦秋忍不住又看了几眼,还伸出手去想要摸摸。 韩茵嫣然一笑,又从头上摘了几朵下来,道:“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我韩家祖籍便在那极北之地,今冬族人来访,携了一些过来。我这处只拿了零星干花来玩,姐妹们若有兴趣,便拿着玩吧。” 徐锦秋当先便拿了起来,这青色花儿瞧着可真是新鲜。徐锦冉也接了一朵,小心收好。韩茵便又拿了一朵,递给徐锦华。 徐锦华正待伸手,又听徐锦秋问道:“茵姐姐,这花儿叫什么名字呀?” “这花没什么特殊叫法,只长在碧绒草上,所以大家就都叫碧绒花了。” 徐锦华瞳孔蓦地一缩,指尖如被烫到一般缩了回去。 韩茵拿着花的手停在空中,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我、我有些不舒服,不好意思茵妹妹,我先回去了。”徐锦华说着,扯出一抹笑容,匆匆离开。 韩茵还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将这位表姐得罪了,不由自语道:“这是怎么了?” 徐锦秋没好气的道:“许是瞧不上咱们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吧。” 她这般口没遮拦,倒叫韩茵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的将手里的花儿攥了起来,藏进袖中。 几人这一番动作落入徐锦瑟眼中,倒叫她不由深思起来——徐锦华刚刚的神态,不像瞧不上,倒似在——畏惧什么一般? 只不知,到底是什么,让她露出了这般表情? 第68章 不期而遇 崔嬷嬷果然说到做到,自第二日起,便针对每人的情况订出一套练习之法。如徐锦秋、徐锦冉般基础不牢的,便需顶着书本站立一盏茶功夫,不得令书本落下。 像徐锦瑟、徐锦华、韩茵般仪态尚可的,便需顶着书本走动,而不能令书本落下。 至于魏韵灵的训练便更苛刻了,她除了头顶书册外,腰间还系了宫绦,上下缀了两块压裙玉佩,走动间却不能让玉佩碰撞、发出声响。 这一番训练下来,几人都累得够呛,倒再没心思想其他,一个上午囫囵便过了。待到崔嬷嬷言下午要看几人的绣功时,连最不爱此道的徐锦秋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待到崔嬷嬷离开,大门关上的刹那,几人都近乎跌坐一般倒在了椅子中。只经过这一早的训练,各人都下意识的顾及着仪态,因而姿势瞧着还好。 韩茵最是体弱,一张小脸已经涨得通红,坐在椅上不住喘气,却还忍不住对魏韵灵道:“韵灵姐姐真是厉害,我们单是顶着书走就快不行了,姐姐却还加了玉佩,可、可真是厉害啊。”说到后来,喘得都快不成句了。 瞧见她这模样,魏韵灵险些忍不住翻起白眼,没好气的道:“你试试练个大半年,自然也能顶着书册行动自如了。” “韵灵姐姐练了大半年?”徐锦秋惊道:“日日都要这般顶着书册练习?这、这得多累呀?” 徐锦冉虽不说话,面上却也露出了赞同之色。 徐锦华却道:“三妹这便有所不知了,这崔嬷嬷乃是宫主出来的教养嬷嬷,她们训练人的手段,那都是有独到之处的。这顶着书册走路虽苦,待练就出来,这身姿仪态,当不比宫中贵人差。”徐锦华自己的仪态是经过魏氏讠周教的,自信不比哪家小姐差。只到了崔嬷嬷这里,才知道自己尚有这许多不足。 尤其想到自己将来要入皇子府为妃,对崔嬷嬷这教导便有些甘之如饴了。 倒是徐锦瑟,竟能与自己和韩茵分在一起,颇叫她吃惊。虽早就觉得徐锦瑟平日瞧着与徐锦冉和徐锦华略有不同,却从未想过是因她的仪态较两人出众。可自己受过母亲教导,徐锦瑟能有什么?云姨娘是决计不可能让人教她的!难道这就是母女天性,徐锦瑟生下来就自带着魏氏安平侯府嫡女出身的仪度气质? 不!这么荒谬的事,怎么可能!徐锦华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