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分床睡
夜幕低垂。 坐在堂屋，唐夜腿上放着个小簸箕，捧着把苞米心不在焉的吹着。 梅家老先生的私塾放了将近一个月的假期，这柳文卿要在家里睡上一个月。 他们两个如今可是夫妻。 按照凡间习俗，圆房是必不可少的，虽说成婚当天柳文卿卷了铺盖去了别屋睡，那也仅仅是因为她不喜将人做贼买卖，现如今…… 想到二人渐渐融洽的关系，还有柳家老太太在背后的催促，唐夜便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猛呼出口气，眼前的苞米被她吹的散落在地上，一阵灰尘腾起，稳稳当当的扑了她一脸。 唐夜：“……”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胡乱的将脸上的灰尘抹了抹，她寻思着怎么找借口不和柳文卿睡一屋。 若是不寻个正当的借口，莫要说老太太了，就是大房的裴氏还有柳萱柳蓉两个丫头也整天啥事儿不干的跑她这儿来唠叨。 思来想去之间，柳文卿缓慢靠近。 温润的手指在脸颊生抚过，唐夜不禁僵在原地。 擦拭着她脸颊上灰尘的柳文卿也察觉自己的举动有异，手就这么停在她脸上，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 “哐当。” 装着苞米的簸箕从唐夜的腿上滑落在地上，苞米撒了一地，两个人回过神来。 柳文卿顿时收回了手，忙蹲下来捡地上的苞米。 唐夜默默的蹲在另一边捡起苞米来。 不知过了多久，桌子上的一杯热茶都不冒冷气了，二人方才将地上撒落的苞米捡完，把最后一把苞米放进簸箕里，柳文卿轻声道：“天色不早了，明日再干活儿吧，我同你一起做。” “好。”她轻声应下，却还是拿了扫帚将地上的灰尘扫干净。 做完这些，唐夜往里屋走去。 里面的灯还亮着，柳文卿应当还没睡。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更是焦躁。 他们两个人可都是神仙，虽说凡人之躯不算什么，可等到日后大功告成，回归天界之时，再相见还不知有多尴尬。 圆房一事？ 唐夜想到在天界看的司命从凡界带回来的画本子，那里面的场景真是叫人面红耳赤，难以直视。 一步一步的到了屋里，果然，柳文卿还没睡，见她进来，立刻便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走过来。 唐夜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雷，直愣愣的看着走过来的人，不自觉的握起身侧的手，准备随时给他一拳。 然而。 额间一阵风略过，柳文卿直接越过了她身后，转手将门关上。 关门了！ 唐夜心跳的更快了。 眼看着柳文卿再次坐回到床上，唐夜琢磨着自己还是赶紧落跑的为好。 就在她准备抬脚的时候，柳文卿慢悠悠的拍了拍床榻上的被子，看着她，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娘吩咐我了，你是女子，我不该让你被人看笑话，不过我如今也没那个心思，所以……便分床睡吧。” 分床睡！ 唐夜被他说出口的话吓到，不过更多的还是惊喜。 分床睡好啊，谁也碍不着谁的，又不用圆房。她紧绷的脸上瞬间松缓，眉眼扬起几分笑容。 柳文卿原以为苏清菀会生气，却不想，她竟眉开眼笑，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样也好，毕竟你我虽名为夫妻，却并无感情。”唐夜走到床榻边，慢悠悠的收拾起被子来。 房间里的床不小，两个人一人一边总是够的。 听着苏清菀的话，柳文卿微挑眉头，看向姑娘家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的。 那双藏不住笑意的眸子明亮如珠，并非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不知怎的，明明和自己想要的一样，可是他这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这具体怎么的也说不上来。 思考片刻，唐夜已经将床榻上的被子铺好了，两个被桶，中间还拿了枕头隔开的。 入夜，窗外有阵阵微风拍过窗户的声音。 床榻上的两个人背对着背，并无言语，气氛安静的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很明显，第一次同塌而眠，哪怕是什么事也没做，二人却依旧没什么困意。 次日早晨，唐夜是闻着早饭的香味起床的。 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一碗清粥和两碟子小菜，绿油油的野菜看着很是喷香。 随意洗了把脸，她走到桌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这味道当真和看上去一样可口美味。 “起来了。”柳文卿推着门进来。 同往常不一样，他褪下了书生的白袍子，穿上农家人的粗布衣裳，长发也用绳子束了起来，明明是简陋朴素的装扮，偏偏还是股书生清气，精致俊郎的眉眼看上去同人家富家公子般温文尔雅。 唐夜一时间看的入神，待到柳文卿坐在了眼前方才回神。 “味道如何？”坐在唐夜前面，他兀自倒了杯茶水喝着。 咽下口中的粥饭，苏清菀看了眼饭菜，又看了看眼前俊美的男人，忍不住问：“你做的？” 柳文卿点头。 “你还会做饭？”唐夜有些疑惑。 柳文卿自小就被老太太当做状元一般培养，别说做饭了，这一家子都在田地里干活儿的时候，那大夏天炎热的很么，他还得在家中看书，温习功课，夸张了一些说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他竟然还会做饭？ 唐夜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儿个柳文卿在厨房里切菜时的背影，那动作并不娴熟甚至可以说是生硬。 这不过就过去了一夜，他竟就会做饭菜了？ 察觉到苏清菀的疑惑，柳文卿微微一笑，如实道：“今早起来的时候在桌子上发现了这个。”他拿出一本看似不起眼的书来。 唐夜吓的手中的勺子直接丢进了碗里，快速将他手中的菜谱夺了过来。 忽略唐夜面上的急切，他缓缓道：“我想着你这些日子辛苦，便学着做了些。” 抱着手中的菜谱，唐夜拍了拍书面儿，这菜谱和往常在她一个人面前的时候不同，没有耀眼的金色，也没有漂浮在半空中，就像一本再普通路过的书本一般，没什么异常。 天界的东西自有它的妙处，她的神识还在，菜谱在她一个人眼前的时候自会显示出神物该有的本貌，柳文卿不一样，他有文曲星的神魂，可意识已被封印，相当于没有了神力。菜谱在他手中自然而然就成了些模样。 思及此，她松了口气儿，辛亏菜谱没事儿，昨儿个晚上她和柳文卿同塌而眠，有些紧张，这衣服胡乱放的，菜谱就在衣服的夹层里，想来是放衣服的时候没注意掉出来的。 怕柳文卿看出她的异常，她简单解释一句：“这菜谱是我娘留给我的。” 柳文卿笑了笑，并未说什么，只是低眸询问她味道如何。 唐夜自然照实说的。 到底是聪明到极点的文曲星，这菜谱上面可没有说野菜是怎么做的，他说看着菜谱做的，想来是看了多了，综合出来的做法吧。 这食神应当将他收为徒弟才是，不然的话，都浪费了他这手艺。 二人很快吃完饭。 如今是秋天，地里的庄稼也都到了收成的日子，柳文卿便跟着大房一起去看看。 裴氏不知从哪儿弄了两块牛肉来，偷摸着带了一块儿送给苏清菀。 唐夜还以为那姐妹两个也跟着来了，险些就要关门将裴氏挡在外面了。 “这牛肉可不便宜，嫂子别是发财了。”她笑着打趣裴氏。 这市面上别说牛肉了，牛肉的价格最近都涨了不少，听说是因为今年庄稼的收成不大好，各家都穷的慌，只能商量着抬高这些东西的银子来补贴生活。 猪肉尚且如此，更何况牛肉。 裴氏被她这般打趣，笑瞪她一眼：“啥呀，这是我娘家姐姐给我送来的，她们家耕地的牛老死了，这才拿出来杀了卖的。”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接过裴氏手中的牛肉放到了厨房里。 进了屋，唐夜忍不住往堂屋外面瞧瞧。 今儿个倒是稀奇：“她们姐妹儿人呢？”平常这个时候，姐妹两人早就该跑到她这儿来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了，尤其是裴氏也过来了。她们两人竟能放弃这样明目张胆的机会。 还真是有些可疑啊。 裴氏指着东边：“她们呀，去我娘家姐姐家去玩儿了，就东隔壁的村子。” 二人闲聊了会儿。 裴氏端着茶水，目光有意无意的去瞧苏清菀的脸，一会一会儿的，看的她不自在，好一会儿，她小声问：“嫂子，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听她问了，裴氏立刻放下茶水，怕是有人便各处看了看，损人无人听见，这才附耳在唐夜身边：“你和嫂子说，你和小叔到底有没有圆房。” 唐夜差点儿没一口水喷出来，猛的转头看裴氏，漆黑圆睁的眸子瞪的好大。 “你这，你别这么看着我啊，你就说有没有吧？”说起这种事儿，饶是裴氏已为两个女儿的娘也有些不大好意思来。 稳住心神，唐夜有些尴尬。 若说是，这裴氏必定又会激动一番，说不定就开始筹备起其他事了，若说不是，那 她还指不定怎么愁呢，再者，这裴氏也并非是多管闲事儿的人。 想必是老太太差遣她过来问一问的吧。 可真要是老太太问的，那她就更不好回答了。 见她沉默，裴氏心里便有了计较，无奈叹气：“不是嫂子说，这种事儿，你可得抓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