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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四人皆摇头:“既是我们的失误,便心甘情愿受罚。” 就这样? 尹格生的计谋,不会这么简单吧? 心还未完全放下,异变陡生。 “娅霖——” 是水清微的呼救。 可是等林元斌闻声再转身时,已经晚了。 一把匕首径直刺向林娅霖的丹田……捅了个对穿。 那人还嫌不够似的,甚至又狠狠转动了柄部,确认碎得透彻后才抽出。 附在匕首上的血液被甩向天空,与此同时,承受了致命伤害的林娅霖重重倒地。 像是残缺的焰绛花,无法绽放出火焰的模样,才刚刚舒展了一半的花瓣,便沉到了水底。 林娅霖也是如此。 因破碎而零落。 真正面对伤痛时,其实第一反应并不是嚎啕大哭。 沈若什么也没有想。 她望着从林娅霖胸口处汩汩流出的血液,脑袋里竟然是一片空白。 血。 鲜红的血。 正在不断地、无法遏制地在地面上流淌,像是妄图汇成一条小溪,却又因氧化而干涸在半路上。 这一幕与萧绍自戕时何其相似,萧绍死了,如今林娅霖也死了。 她还剩谁呢? “若若,你不能哭!” 耳畔传来一声疾呼,来自熟悉的男声。 哦,是林芩泽在说话。 她哭了吗? 沈若下意识摸了摸两颊,满脸的泪,都已经打湿了她零碎的鬓发。 这次的落泪,她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感觉。 可林芩泽的呼喊迫使她清醒,她的眼泪还在一个劲地向下掉落,她此刻心神不宁。 “至情之泪”,终究因林娅霖而生。 尹格生。你罪该、万死! 林元斌踉跄着朝向左侧飞去,柳元真、楚禹紧跟其后。 只有林芩泽无暇顾及断了气息的林娅霖——这边呆滞着流泪的沈若,好像已然触动了阵法。 场上阵亡者的鲜血消失的速度极快,特别是林娅霖的,地面上干涸的痕迹远远不够她真实所流出的。这些足以说明夺舍之阵在尹格生的布置下悄然启动了! “若若,你不能哭,你难道忘了阵法一事了吗?!”他钳住沈若的肩膀,沉声又提醒了一遍。 沈若狠狠掐着自己的虎口,用疼痛唤醒身体的各部位知觉,让她的眼眶不再被浸湿,而林芩泽也用宽厚的手掌强制抹去了沈若面容上的泪珠。 但他无法拭去胸膛内部、位于心尖上的那滴至情之泪。 黑色的阴影从沈若的脚底缓慢升起,像盛满毒意的爪子,狰狞且果决。 它是准备掏出沈若心口的泪,以完成阵法! 爱徒心切林元斌路走到一半处,听到林芩泽的声音后又急忙掉头朝他们飞去。可是由于这个时间差,怕是来不及阻止。 林芩泽拼尽全力地挥动了擎桢。 他必须要斩除这只黑手才能护住沈若,所以调动了全身的灵力为完成这一击。 然而二者居然没有进行任何接触! 擎桢扑了个空,无力地在空中划过,又不受阻碍地落了下来。 黑爪还在不停地攀升,已从沈若的腿部伸向了腰间。 沈若还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挣扎的迹象——在黑爪滋生的那一刻起,沈若就失去了对躯壳的掌控能力! 情急之下,林芩泽不顾内损要强行催动精血,以代替灵力再出招。 精血难养,但沈若明显在林芩泽心中更重要。怕就怕在,耗损了精血也奈何不了这夺舍的阵法! 一旁的印忟突然出手,他握住了林芩泽的胳膊。 “芩泽,别急,我有办法。” 他的音调是一如既往地沉稳,哪怕事态紧急,依然不紧不慢。 印忟念了长长一段法咒,双手不断律动着,结了一个复杂的印记。 他念出第一句时,黑爪的前进就开始变得迟钝,越念下去,黑爪的身影越是黯淡。 待印忟动作结束,那怪物的形状彻底消失在他们面前,沈若也重获了自由。 “多谢印忟道君。”沈若的感激之情无以复加。她的生死只差了一线,如果不是印忟及时出手,沈若恐怕得交代在这儿了。 “客气。”印忟摊开手掌,向林芩泽和沈若二人展示了一番手心的汗珠。“我也是捏了一把大汗,所幸有惊无险。” 沈若看着笑得和善的印忟,又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道君。” 林芩泽也随她作揖感谢:“多谢道君。” “好啦。”印忟扶起沈若的身子,又拍拍林芩泽的肩膀。“我们之间,何必讲这些。” “不过道君,”林芩泽有些疑惑,“您是怎么知晓这夺舍阵的解决方法的?” 林元斌说夺舍阵是魔修捣鼓出来的,正道修士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印忟的动作干脆利落,且十分奏效。 像是对症下药一般精准。 印忟回道:“元斌当初问我时,我便觉得他不是凭空想象,能问得这么详细,定有其原因所在。我就借来无数阵法宝典,认真钻研了一番,终于发现了这破坏之法。”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只有八成的把握,但除去此法,成功的概率便剩下零了。幸好,幸好。” 听他这么说,沈若心中一阵后怕。若是她倒霉,撞上那两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