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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大概知道江别故在想什么,可他也说不了什么,径自走过来,牵起了豆芽的牵引绳,离开之前看了一眼墓碑上那个永远在笑着的纪眠,也对着纪眠缓缓笑了下,这才迈步离开,将这片空间留给江别故和纪眠。 江别故盯着那束向日葵看了许久,久到因为低头的动作脑袋都有些不舒服了才单膝蹲下来看向纪眠的照片: “那个小孩儿你原来早就见过了,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小孩儿。” “我很幸运,有这么好的小孩儿陪了我六年。” “但,我也耽误了小孩儿。” 江别故抬手轻抚了一下纪眠的照片:“我知道你不会吃醋,所以你如果真的可以保佑,保佑一下小孩儿吧,愿他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就当,是我的亏欠吧。” —— 日子一天天的过,两个人还是没有什么交集联系,容错离开之前还说偶尔回来看豆芽,却是一次也没回来过。 十二月临近月底的一个下午,丁程走进了江别故的办公室,将一份文件交给江别故签完字之后没有立刻离开,江别故看着他: “有话就说。” “b大今天上午出了点事儿。” 如果不是和容错有关的,如果只是小事儿,丁程都不会是现在这个表情,江别故也因为丁程的话没由来的有了点紧张的神色: “怎么了?” “今天上午金融系有个大一新生跳楼了。”丁程说:“我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后来又听到说出事的是谭启明的养子。” 江别故蹙了眉,谭启明这个名字他有挺长时间没听过了?大概从当年要和容错一起生活,又被自己拒绝之后江别故就没再关注过这个人,生意也做不到一起去,连见面都不曾,却不想他在容错之后又收养了一个孩子,竟然也考上了b大。 “什么原因?” “目前不太清楚。”丁程静默几秒:“不过听人传言,谭启明夫妇把收养的这个儿子一直当成了死去儿子的代替品,就连名字都改成了死去儿子的名字,凡事都要求养子和生前儿子一样,包括爱好,喜欢的食物,甚至作息时间,或许是压力太大了吧。”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虽然江别故当初也没答应过谭启明,连心思都没动,但如今听到丁程这么说却还是背脊发凉。 谭启明他们当初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接近容错的?他们想把容错改造成自己死去的儿子? 江别故没由来的觉得一阵恶心,纵然他了解这世间凉薄,人心险恶,可谭启明这样让一个人褪去人格,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他期待的人的做法,却还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容错知道跳楼的人是和谭启明有关吗?会不会有不好的感受? 一种他不管怎么选择,命运都不会给他安排一个好结果的感受。 —— 容错知道这件事比江别故要早一些,那个人就是从他们这栋教学楼跳下去的,当时容错还正在上课,一个身影坠下去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甚至都看到了,还没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楼下就传来了尖叫的声音。 不一会儿就听说是有人跳楼了。 说容错冷血也好,没有同情心也罢,他只是可惜了几秒的时间就没再让自己想这回事儿了。 后来下了课容错和姜峥他们一起去食堂的时候警方和家长都已经到了,容错对这个没什么好奇的心思,连看一眼都不想,不过是一桩悲剧,改变不了。 可不经意间的回头意外的看到了人群中情绪激动不已的谭启明和姜迪,这才意识到跳楼的孩子是他们有关的,他突然的没由来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姜峥也看到了谭启明,微微蹙了眉: “原来是他们家的孩子,那怪不得会跳楼。” 容错回过神:“你认识?” “认识,和我们家同个小区,这家人前几年儿子死了,后来领养了一个和他死去儿子长的挺像的孩子,原本以为是真的打算对这孩子好的,自己也有个寄托,可后来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们夫妻俩有病一样的把领养来的孩子当替代品,什么都要让他向死去的儿子靠拢,说话的方式,语气,连生活习惯都要一模一样,甚至是见了外人,也介绍说,这就是他们之前的儿子,我就说这孩子早晚要出事。” 姜峥说完了,没兴趣再看迈步就走,可走了两步才发现容错依旧留在原地动也没动,便走过来伸手往他眼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 容错看着谭启明,话却是对姜峥说的:“他们之前,也想领养过我。” 姜峥一愣,反应过来就爆了一句粗口:“卧槽!” 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甚至不提都已经忘了的事情,可偏偏以这样的方式让容错再想起来,纵然与自己无关,却也还是不由的会去想,如果自己当时去了,被领养了,如今从楼上跳下来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但这个念头不过一瞬即过就被容错否决了,他不是这样的性格,就算去了,遇到强迫自己改变的事情,只要是不喜欢的,他还是会反抗,不计代价。 所以自己也不可能是这样的结局。 但到底是影响了心情,直接回了宿舍,姜峥理解他,便也没说什么。 或许是这段时间休息的时间太短了,回到宿舍的容错迷迷糊糊睡了一整个下午,姜峥下课回来的时候容错才被吵醒,姜峥也没想到,诧异的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