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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别故已经记不得当时看到容错的心情, 也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跑过去的, 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不断往外延伸的火舌中将容错抱出来的, 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他跟着医护人员的担架车在跑, 容错脸色苍白的躺在担架车上一动不动。 急救室门外,江别故被拦下, 他抓着医护人员的手想要说什么,但立刻意识到不该这么耽误时间,多一秒钟容错的危险就多一分, 他即可放开了,连说了几句对不起,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急救室的门在眼前关上。 他知道,这扇门后的凶险不亚于阎罗殿。 耳朵里的刺耳声还没有消失, 越来越严重,爆炸声一声连着一声,一直没有间断,头疼的也快要裂开了,但这不重要,不重要, 重要的是容错。 是容错。 只要容错没事,他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丁程赶过来的时候江别故还站在原位,整个人都是抖的,嘴里一直小声呢喃着什么,丁程听了两三遍才听清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这样的江别故,丁程只在十三年前见过,那时的他被强迫从高速路上带回来,回城的路上他一直缩在车后座上,浑身发抖,嘴里一直呢喃着什么,江别故不会想到历史重演,丁程也没想到,他不懂这样本就大多数人一辈子碰不上一回的事情,为什么要在江别故的面前反复上演。 丁程也难受,想起十三年前,看到现在的江别故,他都难受。 可再难受,也比不得江别故,躺在里面抢救的,是他喜欢的人,他走过去抓住江别故的手腕,却依旧制止不了他的颤抖。 “容错一定不会有事的。”丁程紧紧握住他:“你把他带出来了。” 十三年前没有将纪眠带出来,但这一次他把容错带出来了。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江别故多少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看着丁程,眼神像是不确定,直到丁程重复了一遍: “你把他带出来了。” 江别故没说话,也依然在抖,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又看向了急救室的方向,静默着,等着。 丁程没再说什么,陪着江别故一起等,他的担心不比江别故少,他担心容错如果再出什么事,江别故就算能继续活下去,怕也是非疯了不可。 那样的一个结局不会是谁想看到的。 容错在爆炸中昏迷,急救就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丁程想让江别故坐着等,可这话他好像又听不到了一样,丁程也没在意,站着就站着吧,如果这样可以让他觉得安心的话。 十几分钟后,有护士来通知丁程,说警方已经到了,要他们过去了解一下情况,江别故是不可能离开的,天塌下来都不可能,那么只有丁程去,可是他要是走了,留江别故一个人在这里到底也是不放心。 但幸好,幸好徐宴清及时赶到了,丁程这才稍稍放心。 “警方需要我过去了解情况。”丁程看了一眼江别故的方向:“江总就拜托徐总了。” “容错怎么样?”徐宴清问了句。 丁程摇了摇头:“还在急救,不知道什么情况,送进去的时候人是昏迷的。” 徐宴清骂了一声,是真的动了怒,但好在情绪收的也快,对丁程说: “你忙你的去,我助理在停车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喊他,江别故不会有事的。” 丁程点了点头,迈步走了。 徐宴清看着江别故,没去说什么,他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站在江别故的角度却也多少能明白他的心情,虽然时隔十三年,但前后两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那么他们作为旁观者,说什么也是无用的。 现在能够让江别故活过来的,只有容错平安无事的消息。 他们只能等。 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急救室的门被推开,江别故下意识的迈开脚步,却因为长时间的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而僵硬到险些摔倒,幸好徐宴清及时搀扶住了他。 “人怎么样?”徐宴清先一步出口,问医生:“还好吗?” 医生摘下口罩,视线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扫过,或许是脸色太过难看,先说了结果: “放心,没有生命危险。” 简短的一句话,让江别故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终于获得了一口氧气,活了过来。 “小腿有两处烧伤,肋骨有骨折,轻微脑震荡,腹腔有些许内出血,但问题不大,卧床观察两天,如果能自行吸收也不必再做手术。”医生说:“护士在给他做包扎,等下就能出来转入病房了,别太担心。” 医生说完便离开了,江别故站在原地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多少声的谢谢,直到徐宴清出声打断他: “人都走远了,听不到了。” 江别故这才停下,他看着徐宴清,像是不确定,所以又问了一遍: “容错没事,对吗?” 徐宴清看着他红了的眼眶,自己多少也有些没忍住,点点头,哽着声音: “没事,医生说了没事,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好,手术都不用做,不用担心了,有惊无险。” “有惊无险。”江别故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继而缓缓笑了,说:“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容错没事,容错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