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章 落叶归根

    老人已经很老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机会了，所以再不赌一把的话，那他就只能在街上要饭要到死了。

    所以他无所谓，而金少楠一想起自己的遭遇，也是愤慨万分，他也觉得，与其这么死乞白赖的活着，倒不如拼一把算了，所以，他同意了做老人的搭档。

    两人没有本钱，于是只能去偷，他们找了户人家，偷了一些钱，然后便去找刀疤陈了。

    老人跟刀疤陈认识好几年了，算是老熟人了，老人问刀疤陈有没有兴趣玩两把，刀疤陈自然说有了，于是，老人叫来金少楠，刀疤陈也叫了一位赌友，四个人打起了马吊。

    老人跟金少楠已经演练了很多遍了，他们用不起眼的掐手指动作，以及在桌下踩脚板互相发信号。

    一开始进行的很顺利，不是老人赢，就是金少楠赢，刀疤陈跟另一个人除了偶尔胡两把外，其他每一把都是输，那一天，他们赢了不少钱，两个人尝到了甜头。

    第二天，刀疤陈找到了他们，要跟他们继续玩，而且赌注翻倍，他们同意了。

    那天刀疤陈换了个新赌友，那赌友是个懂点千术的精明人，很快，他就看出了端倪，在一把牌结束以后，他掀了那老人的牌，摊开给所有人看。

    他问那老人：“你宁可听胡打破胡，也要把三万给对方碰，你什么意思？”

    老人答不上来，傻子也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刀疤陈怒了。

    本来刀疤城是要一人剁他们一只手的，但老人说：“这是我出的主意，他还只是个小娃子，给他个机会吧，我这两只手都给你算了。”

    刀疤陈答应了，那一天，老人的两只手被剁了下来，金少楠也被打的站不起身来。

    最后两个人走在黑夜中，老人对金少楠道：“算了，别赌了，我赌了一辈子了，今天总算是看清了，这条路根本就是条死路，你还年轻，别走这条路了，去找个能吃饭的营生，好好过一辈子算了。”

    金少楠不说话。

    老人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不会听的，那你去洛阳吧。”

    老人让金少楠去洛阳找一个叫董秋奎的人，那是洛阳第一老千，他让金少楠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拜在董秋奎的门下，跟他学个一招半式。

    金少楠在洛阳找到了董秋奎，董秋奎正好也有意招个传人，看到金少楠，他对金少楠道：“什么时候你能用你的小拇指戳穿一块砖头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金少楠二话不说就回去练了，他练了三年，终于，他的小拇指能戳穿砖头了。

    董秋奎又在他的小手指上绑上了一枚针，然后道：“等你什么时候能用这针刺死一千只苍蝇了，再来找我吧。”

    苍蝇是会飞的，想要刺死它们谈何容易，金少楠又练了三年，终于，他刺死了一千只苍蝇。

    然后，董秋奎开始教他千术，董秋奎每教他一招，就让他去跟人赌，每次董秋奎都只教他一招，如果想继续学，那就要保证，一年之内，没人拆穿他这一招，如果拆穿了，那就再等一年。

    一开始金少楠经常被拆穿，然后被打的死去活来，这也是董秋奎教他的，练手艺的时候就只能找一些小人物小赌一下，而决不能去赌场。

    民间小人物们的小赌是很少会弄出人命的，如果是像当初那老人一样，一开始就找刀疤陈那样的人赌，那被抓到一次，这辈子就算完了。

    等到小赌练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开始去赌场练手了，当然，也是从小赌场开始的，因为，小赌场因为赌的也不大，所以真正的高人是不屑去小赌场坐场的，即使有坐场的，那眼力也都是不到家的。

    但大赌场就不同了，越是大赌场，那赌的也就越大，赌注越大，赌场就越输不起，所以，那些大赌场都专门养了许多千术高手坐场，那些真正的高手眼力非凡，很少有人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一旦他们发现有人出千，那后果可想而知。

    金少楠第一次去赌场练手艺的时候，董秋奎就教了他一招，带一个同伴去，随便在街上找一个乞丐就成。

    于是金少楠特地去结识了一个乞丐，金少楠给他钱，带他玩，乞丐很高兴，以为自己遇到贵人了。

    但是，有一次金少楠失手了，赌场里坐场子的荷官对他露出了怒意。

    “抓住他，把他的衣裳扒下来！”

    但是金少楠的身上没有任何出千的道具，荷官继而将目光转向了金少楠身边的同伴，也就是那个乞丐身上，他早就注意到，这个人一直跟在金少楠身边，虽然两人没说过一句话，但是这个人的目光却总是放在金少楠身上。

    果然，赌场里的人在那乞丐身上搜出了各种出千的小玩意，那都是金少楠眼见失手，于是立刻就把这些小玩意偷偷转移到了乞丐身上，乞丐对此毫无察觉。

    金少楠否认认识那个乞丐，所以赌场里的人没有为难他，只留下了那个乞丐，从此以后，金少楠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乞丐了。

    每一次出千都是一场豪赌，是决不能输的豪赌，金少楠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豪赌中，将各种千术练的滚瓜烂熟，炉火纯青了。

    此时，距离他离开长安已经十多年了，现在的他，已经猜到当年金秋羽是怎么赢他的了，不过跟当年不同的是，现在他已经对金秋羽当年的那些小计俩嗤之以鼻了。

    他替自己感到可惜，一想到自己当年竟然是输在了那么不入流的手法上时，他都替自己感到不值，愤怒。

    所以，他想回长安了，如果金秋羽还活着的话，他想让金秋羽尝一尝他当年的滋味。

    但董秋奎让他再等等，因为那个时候董秋奎接受了一个在洛阳极有势力的大佬的邀请，那个大佬与另一个大佬相约打赌，赌注高的惊人。

    两人都是派代表参加，不用说，两人都是请的老千来代表自己的，这点，两人心照不宣。

    因为对方的名气也很大，是这个圈子里风头最劲的一个后起之秀，董秋奎这个老司机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董秋奎让金少楠留下来助他一臂之力，金少楠答应了。

    那一天的赌局，一开始激烈异常，对方也是个千术高手，一点都不输董秋奎，双方互有胜负，而且对方是赢多输少，这让年纪大了的董秋奎不禁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

    意外发生在赌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董秋奎跟金少楠的配合出现了失误，结果立刻被对面的好几个高手抓了个现行。

    邀请董秋奎助阵的大佬，一下子脸上就挂不住了，虽然双方都是在出老千，但赌桌上的规矩是，谁被抓住了那就是谁理亏。

    那个大佬当即拂袖而去，扔下了董秋奎跟金少楠，然后，董秋奎跟当年那个和金少楠配合的老人一样，被砍了双手，还打断了两条腿。

    最后，对方为了羞辱他们，还特地报官把他们给抓进了牢房，分别给判了十年。

    董秋奎年纪大了，而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进牢房没多久，就死了。

    临死前，他告诫金少楠：“当初我师父临死前跟我说，再高明的千术，也有被拆穿的一天，世上没人能长胜不输，只要一直赌，那就必定是久赌必输，其实做人小富即安就可以了，千万不能沉迷，

    要知道，钱来的越快，去的也越快，今天赢的越多，明天就会输的越惨，输到最后就是死路一条，可惜当初我听不进去，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下场，哎……

    我这辈子是没机会了，但是你不同，你还有机会的，你一定要听我的，以后千万别赌了。”

    金少楠答应了董秋奎，但只是嘴上答应而已，他发誓，等他出去以后，一定会去找金秋羽报仇的，可是等到十年后，他走出牢房的那一刻，他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最后直接咳血咳的晕在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