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淡漠之人
夜色正浓，此处却亮如白昼。 火焰在碎石间跳跃，舔~舐~着皮毛亦或木头，在燃烧的过程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 滚滚浓烟向上飘起，在天空中绘制出了大~片的深黑。 没有求救，没有哭喊， 因为这一切在很早之前便结束了。 一个人沉默的坐在一堆黑色残骸的上面，从高处注射着这一切。 他的身上披着红色的斗篷，但此时已经残破不堪，满是划痕。 他的头上戴着金色的王冠，但上面的宝石却不翼而飞，上面还有利刃劈砍过的痕迹。 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剑鞘，光是看上面的花纹就能猜出那必然价值连城。 然而，里面却没有剑。 他曾是个国王，就在刚刚，他失去了他的王国。 但他的眼中却并没有哀伤，只是静静看着燃烧的火焰，注视着，仿若在欣赏一般。 “你的反应还真是让人提不起劲。” 黑雾汇聚，一个身穿黑袍的人从中走出，打了个哈欠，走到这个人身旁说道。 “让你失望了，卡撒。” 年轻的国王回过头，看着那黑袍人平静说道。 “是啊，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因为得罪你导致王国被毁灭，这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 国王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前方的废墟说道： “但如果这是对我的惩罚，那么要让你失望了。我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王国如何，我所做的事，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享乐。你毁掉这里，我不会有一点难过，心中也不会感到半分悲伤。” “是吗。” 卡撒点了点头，突然奇怪的问道：“不过我很好奇啊，难道你以为这就算是结束吗？” “你还能做些什么？” 国王并不在乎， “杀死我吗？那么请动手吧，为这一切都安排上一个理所当然的结局。” 早在很早以前，他便看淡了生死。 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过，此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不，就这样杀死实在是扫兴。让我想想…哈，有了。” 思索的卡撒一敲手，似乎是非常满意自己的想法： “既然剥夺你的东西无法让你有什么感觉，那么我便赐予你点什么吧。” “赐予，你这个怪物还能赐予什么。”国王讥讽的说道。 “呵呵，不要用你狭隘的思想去看我啊。” 卡撒不在意的笑了笑，侧头看向那燃烧的废墟，抬起手轻轻一抓。 瞬间，所有的火焰升腾而起。 入眼看到的，看不到的，笼罩整个王国的火焰全都开始向着卡撒的手心汇聚。 呼、 呼、 当卡撒的手中凝聚出了一个火红色的小球后，卡撒轻轻向后拽了一下。 嗡、 这一次，不止是火焰，连通火焰舔~舐的废墟，那向上飘动的滚滚黑烟，全都如同画布一般扭曲，融入卡撒所汇聚的漩涡之中。 等这一切都结束，出现在国王面前的是一片黑色的土地。 曾经的黄石地砖，燃烧的废墟，断砖残瓦，全都消失得不见踪影。 “真是可怕的家伙。”国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着手中暗红色的小球，卡撒轻笑着问道：“答对了，我可以就这样放过你哦？” “我不知道。” 国王平静的拒绝了卡撒给出的机会道：“更何况，就算我答对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真是无趣。”卡撒摇了摇头。 “这是整个王国的终结。本来这一切应该以数百年的时间，让大地慢慢的抹去这些痕迹的。但我现在有了别的想法。” 卡撒手中暗红色的光球骤然膨~胀，里面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撞击在上面，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呐喊着自己的痛苦，倾诉着自己身体被焚烧的疼痛，亦或者抱怨自己人生的种种不如意与遗憾…… 这些哀嚎交织在一起，奏响了沉重泥泞的乐章。 并不动听，反而是令人烦躁不堪。 那暗红色的光球，也如同气球一般，不断的向四周碰撞，仿佛下一刻里面的人形就要从中冲出一般。 “现在，我将这王国的终结暂时送给你。并暂时赐予你容纳这份终结的能力。” “你要干什么！” 看着逼近的卡撒，国王警惕的瞪大了眼睛。 明明已经看淡了生死，但心中的直觉却在拼命呐喊着让他快点逃命。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身体就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脚步根本抬不起来。 “我不是说了吗，赐予你一点东西。” 卡撒一把抓过国王的衣领，另一只手轻抬，将那暗红色的光球用力按进了国王的体内。 “啊！！！” 痛苦的咆哮与嘶吼声。 做完这些，卡撒从怀中拿出手帕，不紧不慢的擦着手，看着脚下不但翻滚的国王露出了一丝轻笑。 “感觉如何？” 倒地的国王根本没有余暇去回应卡撒的话，只是捂着脑袋用力哀嚎。 在他脑海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大声的咆哮着，倾诉着人生的种种不如意，去呐喊抱怨着自己的各种痛苦。 他甚至能从那人影中分辨出几个认识的人，只是他们样子实在太过丑陋，像是丑陋的怪物一般。 皇后，子嗣，将军，国师…… 他试图去叫醒他们，但却没有任何作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他的脑海中咆哮，看着他们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撕碎一般的怒吼。 噗呲！ 国王伸出颤抖的手指，猛然用力刺穿了自己的耳朵，鲜血淋漓的剧痛之中，那些声音却不见一丝减弱。 “从今天开始，你将背负起你帝国的灭亡。他们会一刻不停的在你的脑海中咆哮，无论是捂住耳朵还是刺穿耳膜都不会有任何意义。” 卡撒的声音响起，仿佛天外的声音让国王炸开的意识又一次凝聚。 但这，却并非国王想要的。 “你需要去承受整个帝国每个人的痛苦，去体验他们一生的绝望，去背负他们曾经所承受的痛楚。只有等这一切都消耗殆尽了，你才能够再次体会到安静的滋味。而在此之前，即使是死亡，也无法让你得到解脱。” 末了，卡撒轻笑一声补充道：“我说的。” 一道道黑影从国王的身躯中涌~出，攀附在国王的身躯之上，钉在国王的体内，紧贴在每一个角落，双手死死抓~住不放。 国王晃了晃头，趴在地上捡起手边的石子，猛然捅~进了自己的脖子。 噗呲！ 鲜血直流， 然而过了片刻，等血液凝固，地上出现了一片暗红干涸之后，原本已经失去意识的国王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就像是卡撒所说的一样，在他体内的终结消失之前，他便是不死的。 但这种不死却绝非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不死之身， 在国王的脖子处，一个巨大的凹陷就那么摆在那里，双耳的漏洞也不见一丝恢复。 终结之力只是维持在他的不死，但却依旧会受伤，依旧会生病。 他的身体，依旧脆弱无比。 他所摄取的食物能量会缓慢的恢复这些伤势，但这个过程却会痛苦无比，甚至会出现长歪长错的情况。 “呵…呵…啊!” …… 失态的咆哮，癫狂的捶打自残，低声的祈求，哭泣的流泪…… 终于，国王停止了这一切，半跪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 天色灰蒙蒙的，也快要天亮了。 他想要就这样睡过去，但脑海中却又一股意识在支撑着他，让他想要任由自己的意识消散都做不到。 “……” 终于，国王沉默的起身，抓了抓散乱泥泞的头发，撕下~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与裤子，就这样踉踉跄跄的朝太阳的方向走去。 耳边的咆哮还在继续，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在走向哪里，又将去往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 现在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在走着而已，想要尽快远离这个魔鬼。 在他的身后，卡撒依靠在一颗树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东西就先放你那里，反正我迟早会拿回来的。”